失玉

  近来再读《红楼梦》,看到宝玉失玉那段,真的是非常得精彩。偏偏宝玉是非林黛玉不娶,偏偏那时候宝玉刚好失去了玉,稀里糊涂的被人哄着娶了宝钗,然后这边是出闺成大礼,这边是焚稿断痴情。林妹妹把眼泪还尽之后,宝玉一直觉得欠林妹妹一篇祭文,但他的玉丢了,才情也没了,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。按照白先勇的讲法,宝玉其实早就写好了,就是祭奠晴雯的《芙蓉诔》——“莤纱窗下,我本无缘;黄土垄中,卿何薄命”。

  红楼梦里的“玉”,有甚深意味,不是一般人能叫的,宝玉的一个丫鬟叫红玉,就因为冲了这个“玉”字被王熙凤改成了“小红”。能配的上“玉”这个字的,只有“宝玉、黛玉、妙玉、蒋玉涵”。红楼梦里的“玉”字解释甚多,结合红楼梦的背景设定,人是禀持天地的灵秀之气而生,这是人天生的“灵性、性灵”,而这颗玉因为沾染了红尘中各种挂碍,这颗玉就被逐渐倍被染着,不再晶莹、洁净,对于这些“玉”来说,他们好像并没有那么想去追求其他人岌岌渴望的东西,而是在关切如何保持这颗玉的洁净。所以每次一僧一道出现的时候,指着宝玉的“玉”说,“这孽畜,怎么总是让玉沾染了那么多粉脂”。而黛玉最后临终时说的,至少我这身子是干净的。妙玉的判词“质本洁来还洁去”,不管结局如何,似乎她们的这一生都在叩问“这颗玉”是否干净。

  红楼梦有一个很神奇的设定是,通篇翻来讲去其实不出就在贾府这一个地方说来演去,但却设定了这么宏大的神话背景,再通过这个宏大的视野高度去审视这些庸庸红尘。基于以上设定,诚然,人世间有许多繁华、红尘我们去追求,但在追求这些东西时候要想想,当初你带到人世历劫的这颗“玉”还在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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